色彩是形式美的重要因素,把大自然装点得五彩缤纷,焕发出无穷魅力和生动气韵。诗词中的色彩让语言文字充满形象感,使抽象的情感具体化、物态化,表达着诗人的精神意念。“人面桃花相映红”之“红”令人遐想,“春风又绿江南岸”之“绿”令人神往,“黑云压城城欲摧”之“黑”令人恐怖。独领风骚的毛泽东妙手著诗词,神笔绘画卷。毛泽东诗词不仅情感真挚、思想深刻、气势磅礴、意境雄浑,而且颜色词的运用和搭配也个性鲜明,瑰丽神奇,达到了诗情画意的和谐共生,表现出强烈的感情色彩、政治色彩、时代色彩和民族色彩。
异彩纷呈
毛泽东诗词善于用不同色彩来体现内心感受,描绘自然景观,烘托社会实践。无论是单一色彩的强调,不同色彩的对比,还是多种颜色的调和,都把握得恰到好处,增强了语言和形象的表现张力,深刻揭示出描写对象的内在本质,折射出美学和哲理的绚丽光芒。
毛泽东对色彩的感觉敏锐而又准确,既符合事物自身的自然属性,又契合人们的审美感知。“漫天皆白”“白云山头云欲立”“浪下三吴起白烟”“九嶷山上白云飞”“雪压冬云白絮飞”“白浪滔天”,“白”分别指水雾、云雾、雪花,都有“白”的特性。“歌未竟,东方白”,“白”指亮如白昼。而“一唱雄鸡天下白”之“白”,包含浓郁的政治色彩,是对“长夜难明赤县天”的彻底改变,寓意中国人民翻身得解放。“便有精生白骨堆”之“白”,则充满鄙视和憎恶。“黑手高悬霸主鞭”“重庆有官皆墨吏”之“黑”与“墨”,指反动派政治手腕的凶残和卑劣。
毛泽东使用颜色词的方法灵活多样。有的直白,“索句渝洲叶正黄”,用黄叶指代秋天;有的含蓄,“延安无土不黄金”,用黄金寓意风清气正。有的诗句颜色词不露痕迹,但无“色”胜有“色”,如“雪花飞向钓鱼台”“鬓雪飞来成废料”,“雪花”即白色浪花,“鬓雪”即满头白发。“落花时节读华章”一句,说明时间是百花飘落的季节,但色彩斑斓却是其中应有之义。而在“漫江碧透”“赣水苍茫闽山碧”“关山阵阵苍”“更加郁郁葱葱”“暮色苍茫看劲松”“跃上葱茏四百旋”“古代曾云海绿”当中,对山光水色的描绘乍一看很单纯很清晰,可细一想却又很朦胧,是言有尽而意无穷,给人以无限的想象空间。
彩虹是雨后初晴,阳光照射细小水滴而出现的一种光学现象。古诗中,描绘彩虹的诗句并不鲜见,如“两水夹明镜,双桥落彩虹”(李白),“香炉初上日,瀑水喷成虹”(孟浩然),“雨霁彩虹卧,半夜水明楼”(赵善括),基本上是就事说事,略显平淡无奇。但毛泽东“赤橙黄绿青蓝紫,谁持彩练当空舞”一句,惟妙惟肖,想象奇绝,自有诗词以来,的确是创新出“色”的千古绝唱。“赤橙黄绿青蓝紫”几乎成为彩虹的形象代言。
诗中有画
情有独钟
毛泽东构思色彩绚丽的画面时,往往以红色为主色调。他要么以多种色彩为陪衬,突出表现红色;要么以红色为背景,使景与物笼罩在红色之中。“看万山红遍,层林尽染”“万木霜天红烂漫”“寥廓江天万里霜”,充满着江河奔泻的无限激情,蕴藏着扭转乾坤的巨大力量,彰显着乐观豁达的博大胸襟,给人以奋发向上、奔放豪壮之感。
毛泽东是诗人政治家,是政治家诗人,对红色情有独钟,充分体现出他的政治家本色。就政治寓意而言,红色象征着革命,预示着胜利。“红军不怕远征难”,革命军队的颜色是红色的。“赣水那边红一角”,根据地的颜色是红色的。李大钊在《布尔什维克主义的胜利》中预言:“人道的警钟响了!自由的曙光出现了!试看将来的环球,必是赤旗的世界。”正因为如此,毛泽东诗词多处展现“红旗”,如“红旗跃过汀江”“风展红旗如画”“风卷红旗过大关”“不周山下红旗乱”“红旗漫卷西风”“红旗卷起农奴戟”“壁上红旗飘落照”,“红旗”是出现频率最多的意象之一。旗帜就是方向,旗帜就是形象。红旗高扬了毛泽东的革命意志,红旗宣示了毛泽东的革命理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