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上男人千千万下一句是那个,世上男人千千万下一句顺口溜

我的新婚夫婿薛怀颂,是个宠妾灭妻的渣男。他心尖上的小妾也不是省油的灯。她使出百般手段,不让我与薛怀颂接触。想尽办法让薛怀颂与我生嫌隙,让他将我扫地出门。然而,她做的这一切并不是为了独占薛怀颂。好巧,我

我的新婚夫婿薛怀颂,是个宠妾灭妻的渣男。

他心尖上的小妾也不是省油的灯。

她使出百般手段,不让我与薛怀颂接触。

想尽办法让薛怀颂与我生嫌隙,让他将我扫地出门。

然而,她做的这一切并不是为了独占薛怀颂。

好巧,我也不是。

我厌极了林玉卿。

她是我新婚夫婿薛怀颂的妾室,一个恶毒蠢笨的黑心肝,天生会勾引人的贱胚子。

此时林玉卿正伏在薛怀颂怀里哀哀切切的哭,白玉般的面上覆着一道红色的巴掌印。

而她身前地上正是她当成宝贝似的白玉琵琶,如今早已碎的不成样子。

她此时哪怕哭着,却连说话都不带喘的,直状告我扇了她一巴掌,还打碎了她的琵琶。

「妾身知晓清晨练琵琶扰了姐姐清眠,姐姐唤丫鬟来提醒妾身一句便是,何必要闹至如此地步?」

她一张狐媚脸哭起来自是一番梨花带雨,惹人心痒。

明眸含着泪,瞟向我时,眼内却带了近乎挑衅的笑。

林玉卿这女人真不要脸。

清晨天未亮,便在我院外练着她的琵琶。

未练平时勾引薛怀颂的温婉小调,偏弹的是一曲磅礴轰烈的战曲,带着雷霆万钧之势,就这般将我自梦中轰醒。

那会连鸡都未曾打鸣,她偏要替公鸡行了晨鸣之责,搅的整个府不得安宁。

世上男人千千万下一句是那个

我气势汹汹而去,拽她头发掐她脸,还摔了她宝贝似的白玉琵琶。

我顾忌着薛怀颂未对她下太重的手,偏她做作矫情,哀嚎的比谁都惨烈。

急的赶来的薛怀颂鞋都只穿了一只,林玉卿瞧见薛怀颂,颇有眼见,两手死死抓着我的腕子朝自己脸上狠狠招呼了一巴掌,整个人浑似受不住这般力道,恰巧跌尽薛怀颂怀里。

薛怀颂显然心疼了,狠狠瞪了我一眼,又是心肝又是宝贝的将人搂着哄了半晌,直将人安抚好了才想起寻我麻烦。

我这位夫君啊,自是将宠妾灭妻的恶行做到了极致,对着我时当即收了笑,扳起了脸,教训道:

「秦慕筝,你这次做的太过,玉卿她身世可怜,孤身一人在我府中又无所依傍,你总该让着她些。」

薛怀颂偏向林玉卿,哪怕他明知林玉卿混不是个东西,也甘愿为她去做睁眼瞎。

嫁来那么久,我自知辩解无用,也懒于争辩,只直言:

「薛怀颂,你这刺史当的着实大材小用,不若搭个台子将你那变脸的戏法好好演上一演,我自会去给你捧场拍手叫好的。」

我这话一说,薛怀颂脸更黑了,而林玉卿忍笑忍的整个人都在发颤,在薛怀颂低头时却又做出一副楚楚可怜样。

我遂张口骂:「林玉卿你也收敛些,甭整日在我面前作威作福耀武扬威,一身狐媚劲儿全花在争宠上,再有下次我就把你能说会道的嘴给缝上,顺道扒了你的狐狸皮做毛领过冬。」

林玉卿在薛怀颂面前总是矫情,自经不住我这般的威胁辱骂。

在我转身离开的同时,连让薛怀颂寻我麻烦的机会都不给了,世上男人千千万下一句顺口溜,死死搂着薛怀颂的脖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,哭着让薛怀颂赶紧休了我这毒妇。

听说林玉卿昨日同薛怀颂狠闹了一通,哭起来自是一副要到天荒地老的架势。

搂着他脖子,直将人勒的翻了白眼差些咽了气。

而林玉卿也全无差点谋杀亲夫的自觉,摇着她的纨扇晃悠悠的又来寻我晦气。

那会我绣的帕子还剩最后几道针脚,自懒得搭理她。

她遂不要脸面的凑过来与我坐在一处,没骨头似的挨着我,偏要讨嫌凑过来看。

还毫不客气地指着帕子说我绣的黄雀丑,张嘴便不愿吐人言。

就她绣工最好,在锦袍上绣只仙鹤绣得像鹌鹑,还显摆似的让薛怀颂穿着到处溜。

我不知她来意,遂也挑眉瞧她:「怎么?昨日还没被打够么?」

她此时倒不哭了,狐狸尾巴自是翘上了天,撑着头笑眯眯的瞧我:

「姐姐莫恼妾,妾做这一切啊都是为了姐姐好。」

她眼睛往窗外撇了撇,确定周遭没人才凑近我耳畔道:

「你甭瞧薛怀颂平时一副衣冠禽兽的俏模样,其实他下面那根玩意儿早就废了,是个不能人道的,如何都给不得姐姐人间至乐。

「妾千方百计的阻挠姐姐与之行房,也是不想姐姐知道了真相难堪。」

薛怀颂能不能人道我不关心,我只知晓,这狐媚子嘴里说出的话半真半假,是挑拨离间的一把好手。

她话说完沾了胭脂的唇还若有似无的碰了碰我耳垂,身上是清淡的迦南香,熏得我鼻尖微痒。

如林玉卿这般艳俗至极的女人,真勾引起人来是男女不忌的。

我微微挑了眉问:「薛怀颂不能人道,你还整日同他亲亲我我,你侬我侬?」

「妾天生命贱,在这世道飘萍似的命不由主,薛怀颂与妾一方容身之地,妾自也该将这颗心尽数捧给他的。」

林玉卿说得期期艾艾,故作一副深情模样。

我自是没眼看,也懒得再瞧她在我面前演戏,狠狠掐了把她的腰:「坐端正些,没骨头么?别往我身上靠。」

林玉卿一个激灵,狠狠剜了我一眼,到底是不情不愿的坐直了身子。

「我虽知道你不是什么敞亮人,但也懒得同你虚与委蛇,咱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。」我边说着边一把捏住了林玉卿的脸,眯眼细细打量着。

不妨说,林玉卿生的的确招人,一弯新月眉,杏子似的美眸顾盼流转间天生含情,艳色的唇总是上挑。

她含着笑瞅谁,谁都能陷进那温柔乡里不知地北天南。

「知道你长得像谁么?你长得像这府里的前一位女主人,我那早逝的阿姐秦言卿。

「他平日唤的卿卿从不是你,爱的也从来不是你,你满打满算不过是个替身罢了。

「我才是阿姐的至亲,你顶多算薛怀颂的玩物,任你千般争宠嫁祸,他虽宠你,却决然不可能因你这么个妾室拂了我秦家的脸面与我和离。」

我毫不客气的将他们竭力粉饰的太平撕扯揭破。

我将一切挑破,便也盼着她能摆清身份,不要几次三番的挑衅于我寻我麻烦。

原本她在我面前尚还游刃有余,在听得我的话后,面色霎时白了几分。

明摆着乱了心,偏还装作若无其事,气急败坏道:

「我管他前妻是谁,总归我这一辈子连带着一颗真心搭在他身上了,他必须爱我,也只能爱我。」

自我嫁来以后,林玉卿三天一小闹,五天一上吊,就连薛怀颂也因经不得她折腾,日日宿在她屋中,至今未曾与我行房。

薛怀颂虽偏心于她,却不会真因林玉卿罚我,更不可能休了我去扶持一个身份低贱的妾成为他的正妻。

我生平第一次,在林玉卿身上窥得几分固执。

她依旧要闹,依旧想赶我离开,哪怕因此粉身碎骨都百折不悔。

她那日是被我给打出去的,我骂她执迷不悟,是个不知变通的愚人蠢人。

被我赶出了门,林玉卿还晃着从我处抢来的帕子,笑的比谁都明艳张扬,她扯着嗓门道:

「姐姐既不爱薛怀颂,不若赶紧与他和离另觅良人,我这人贪心还小气,薛怀颂是我的,自不能分给旁人半分,连一个名头都不行。」

林玉卿这话说完,我拿起案上苹果就朝她砸去,她跑得甚快,离开时还不忘抱怨我凶蛮。

我自觉这女人眼不见为净,亦不客气的将门狠狠关上。

初时觉得林玉卿这女人满腹小肚鸡肠的阴谋算计,所作所为只是女儿家家的争宠吃醋,待薛怀颂不一定有多少真心。

如今却也知晓,林玉卿这人俗的很,偏要跌跌撞撞像只扑棱蛾子似的扑进名为情爱的烈火里。

我忽然便觉得她可怜。

也许是她那日的确同我说了几句真心话,也许是她那日同我笑的太好看。

我倒对她生出了几分不忍来。

林玉卿既然想接着使坏让我离开,我自也不妨先行去招惹她。

遂趁着一日天朗气清,薛怀颂上值时去了林玉卿院中。

远远便瞧见林玉卿正倚在栏杆边摇着它的纨扇。

其实林玉卿只有在静坐不语时才最招人喜欢。

毕竟谁都喜欢静若处子般的好女,而非四处乱蹿的脱兔。

她搁那随意一坐,一身雪青色罩纱长裙,腰肢亦细的不赢一握,自是一番风姿绰约,浑然媚骨。

直至走近,我才听清她似乎在哼着一曲月城小调。

那当是思乡之歌。

月城属青州,只是青州早已在许多年前就被北魏所掠,津平关为线以西尽数归于魏地。

的确是有误留异乡的青州人,只不过隔着一道关隘,北魏南梁属地早已重新划分。

那些异乡之人啊,再也无法跨过津平关回到青州了。

说来我对林玉卿的身世其实并不了解。

「你也是月城人?」我在她身后问。

林玉卿显然未料到我会亲自来找她,嘴里哼的小调止住了,回头笑着看向我:

「姐姐是镇西节度使的女儿,本该生于渝州,难道也曾在月城待过?」

这女人抓得一手好重点。

「口误。」我瞪她。

本以为她会一直将这事儿咬着不放,她却只意味不明的瞧了我一眼,倒也将话题轻轻揭过:

「妾啊,年少就被发卖了,一直都在渝州,这调子以前听人唱过,觉得好听,便记下了。」

说来,也是个可怜人。

我上前坐在她身侧,问:「薛怀颂当真不能人道么?」

她同我翻了个白眼:「妾诓你做甚?所以啊,趁早……」

「世上男人千千万,林玉卿,你这般劝我,自己也莫要在一棵树上吊死,他既不能人道,你也不该接着做你的苦行僧,总要去尝些新鲜的。」

我打断她,笑着同她道。

林玉卿显然未曾明了我说的话是何意,愣愣看向我。

「今儿个薛怀颂不在,我带你出去走走。」我牵过她的手,起身欲拉她离开。

她被我拽着未曾动弹,却也没有明显推拒的意思,我回身瞧她,她全无平日的张扬骄纵,微微垂着眼,竟显出一丝无措与慌乱来。

她问:「我是可以出去的么?」

我才恍然意识到。

为妾四年,林玉卿竟当真成了薛怀颂养在府中的囚鸟。

自始至终,这四年,她未能踏出过府门一步。

林玉卿这人啊,是个热烈性子。

往日就风风火火的,仗着薛怀颂的宠爱趾高气昂,我带她出来,她自也不可能怯场。

实际上,真将她带出来时,她全没了往日气势。

她畏惧与生人说话,人亦比往日还要迟钝许多,死死拽着我的衣袖不肯撒手,显得与外界的热闹格格不入。

我骂她是典型的窝里横,她倒难得没回嘴,只瞧着街市上人潮发着呆,半晌才轻声嗫嚅道:「外面太危险了,也太吵了。」

虽然这么说,她倒没有回去的意思,任由我拉着她去了荆城最大的一家小倌馆。

直至入了内厢,我寻了一个模样姣好的男子,娇娇娆娆往她身侧一坐,为她斟酒时,林玉卿才反应过来。

我撑着下巴瞧她:「林玉卿,我瞧你往日讹我坑我时脑子甚灵光,怎生如今倒不好使了?

「他宠你时一腔真心捧给你,温声细语哄着你,可你入府这些年,至今连一个子嗣都未诞下。

「他若真不能人道也就罢了,若是你诓我的,那他也见不得有多爱你。

「薛怀颂如果不想要你,随时都可以把你弃了,你就不该像傻子一样的对他忠贞不渝,到最后都没人可怜你。」

世上男人千千万下一句是那个

林玉卿面容骤然苍白,整个人不安地绞着手,低着头不敢瞧我。

我窥得她的局促也到底让小倌退至一旁,斟了杯酒递至林玉卿唇边:

我与林玉卿,本该针尖对麦芒,偏在此时近乎和谐的坐在一处。

我喂她喝酒,她怔愣片刻后便也就着我手喝了。

临末,抹了胭脂的唇状似无意般轻碰了我的指腹,我侧眸瞧见她如玉般雕琢的侧脸,整个指节战栗的近乎僵住,而指腹上亦留下一道近乎暧昧的红痕。

林玉卿这人偏有这么个本事,只要她想,不论男女,勾勾手指,那些个魂啊魄啊,便都能被她轻易攒进手心。

她似乎在我的安慰下放松了些许,手正无意识的轻捏着我的腕骨,右手握笔的地方似乎有细茧,蹭的我腕骨发痒。

她不甚酒力,一杯便已有些熏熏然,此时亦趴伏在案上,侧头仰视着我,瞧我时眸子里似乎含了一团艳色的火,她笑着说:

「真的么?我瞧上谁姐姐就会帮我把人给抢来?」

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语调里含了多少撩拨与痴缠。

我暗叹一声妖精,不仅一口应了下来,还忍不住在她腰间掐了一把。

我知林玉卿认生,遂也未曾再让小倌靠近,只让他跪坐在中间唱着时兴的曲儿。

林玉卿又被我哄着喂了几口酒,整个人已然有些醉了,便也没了方才的拘谨,在小倌一曲唱毕后,倒也与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起来。

小倌是个清倌儿,亦擅读诗行令,书画自也是上佳,林玉卿平日勾引薛怀颂荤话能说上一堆,这会聊的话题偏比谁都正经。

她问他是否会习字,读过几年书,文章写得如何?问至细处竟当真考究了他一番诗文经策。

她一一细问,小倌也未曾不耐,倒也一一细答。

我一直以为林玉卿是个胸无点墨的蠢笨美人,却不料那些士子所学的东西她似乎都懂些,而我也是头一次瞅见她如此风流蕴藉之态。

便也猜得她横生变故之前当是某个书香门第的女儿。

任哪个姑娘家读过书,有着几分气性,都不可能甘愿去做困在内宅中的妾。

她脸上连最后一丝假笑都没了,那张美至极处的脸恰隐在烛火投射下的阴影之处,在长久的沉默后,她低声道:

「为什么要流落风尘呢?不男不女的自弃,读书不好么?走上仕途不好么?」

声音轻若自喃,很快便消弭在包厢外隐隐传来的丝竹管弦之中,只有我将这番话听进了耳里。

小倌却是个聪明的,虽未听清,却似乎是理解了林玉卿话里的含义,倏然间用帕子捂着嘴笑开:

「如今这是个什么世道?战乱未平,天灾人祸又起,这朝堂早生乱了,任你有怎般的经天纬地之才,上面那些贵人拦着,永无出头之日的。

「真到活不下去的那天,自堕风尘也总比丢了性命好。」

回去时,我笑话林玉卿不可怜自身,却可怜起了旁人来。

那时她正与我在小轿中相对而坐。

林玉卿醉了后甚寡言,手搁在轿帘边瞧着帘外绵延的灯火与月亮,周身倒显出几分难得的清冷孤寂来。

她未答我的话,只忽然指着天边向我看来。

我亦随着她指的方向看了去,荆城之外就是津平关,那天边是关外连绵的青山轮廓,倒映在沉沉夜色里,苍然深远,曲折不尽。

她说:「那山啊,太高太陡峭了,有些人用尽一生气力都是爬不过去的。」

她口中的人似乎在指方才的小倌,又好像是在指她自己。

这座山是权贵筑起的高墙,是注定被一方自成囚笼的小小天地困住的可悲宿命。

林玉卿似乎是信命的,可我却不信。

轿中烛火幽微,我极近认真的同林玉卿做出了这么个承诺,而她在听得我的话后眼睛也倏然红了。

她喝醉后并不像旁人那般闹腾,所以显得甚安静,此时又因为我的话似乎格外难过。

众生有众生的苦楚与罹难,说来其实谁都顾不上谁。

但我今夜,瞧见了她那副虚伪假面上的斑驳裂痕,亦同她看了荆城同一处的山与月。

我想试着帮一帮她。

薛怀颂知晓我们背着他出了这内宅,回去时主厅灯火始终通明。

他坐在主位上品着茶,手轻扣着桌檐。

往日里,薛怀颂待林玉卿好啊。

极尽宠溺,细心呵护,林玉卿落一滴泪他都能慌不择乱,恨不得将心都掏出来给她。

他招手让林玉卿过去,笑的却极假,执着林玉卿的手,将案上暖炉塞进她怀里,说着外面天寒,她穿的太少,还问她出去时为何没多添件衣。

依旧是温柔的,只是言语间隐隐有了压迫意味。

「是我威胁林玉卿与我出去的。」我瞧出不对,遂帮林玉卿说了一句话。

薛怀颂全似未曾听清般。

他并未搭理我,只是伸手覆在林玉卿因饮了酒而含了胭脂色的面颊上,林玉卿轻声解释:「我连荆城都没离开,出去数个时辰就回来了。」

薛怀颂听了,笑意更深,轻轻抚了抚林玉卿的发,声音更轻柔的不像话:「卿卿,你自己也知道的,离开我太久,你会活不下去的。」

语调与往常无甚区别,可说出的话却莫名让我胆寒。

薛怀颂显然甚是满意,继而眼神示意下人,捧上了一把新的玉琵琶。

数日前我打碎了林玉卿的琵琶,如今薛怀颂竟命人做了把新的。

「那只碎了没什么要紧的,我又帮你买了把新的。」他说着将琵琶递给林玉卿。

林玉卿近乎顺服的弯了弯嘴角,可在我的角度,却瞧见林玉卿抓着琵琶隐隐发白的手。

她的指尖用力压着琵琶上的一根弦,极力在压制着什么,继而道:「我累了,要歇下了。」

薛怀颂点头,命下人将林玉卿带了下去。

我用近乎穿透她的眼神看向她,而她伸手极尽亲昵的为我理着耳畔碎发。

她比我稍矮些,此时微微踮着脚,用只有我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在我耳边道:「妾这辈子跨不过山,也争不过命,算了吧。」

她说罢,收了手,抱着琵琶径自离开。

身段窈窕却单薄,带着近乎落寞的决然之意,随即入了灯光照不见的阴影下,再看不真切。

而我亦在她离开后,冷冷看着薛怀颂:「你当真喜欢她?」

薛怀颂看向我道:「我只是在她身上找言卿的影子而已,这样,言卿就好像从来没离开过一般。」

「那你究竟将她当成什么?」

「阿筝,你听说过熬鹰么?」薛怀颂此时早已无了方才对待林玉卿时的温柔,开口语调冷酷的近乎残忍。

他说:「林玉卿是我驯化的最乖顺最听话的一只鹰,也是我最得意的一只鸾宠。

「你啊不该将她带出去,让她滋生可以生出翅膀挣脱囚牢的心。」

后来半个月,我再没瞧见过林玉卿。

听说林玉卿犯了头疾。

这头疾是老毛病。

隔一段时日都要疼上一次,发病时她的院子更是被薛怀颂里里外外围成了铁桶不让人靠近分毫。

这妖精成日能哭能闹,训斥她一句能哭嚎着问候我祖宗十八代,平日更是仗着自己有副好模样作天作地。

在我面前将天捅个窟窿眼睛都不带眨,转头便能搁薛怀颂面前哀哀切切说上我数个时辰的坏话。

我便全算作这头疾,是她用来在薛怀颂面前装可怜的把戏。

如今却体会到了一丝怪异来。

以往最多只疼一两日,如今却疼了整整月半。

再加上那日薛怀颂与我说的那些令人心惊的真相,想来这疼了十数日的头疾只是薛怀颂对林玉卿变相的软禁。

我到底对林玉卿生了几分愧疚之意。

这几年其实并不太平,北魏觊觎南梁多时,时常在边境挑起战乱,而荆城亦为边关重城,北魏若要出兵,首当其冲进攻的便是荆城。

上联:天上男人千千万,只要开心天天换。下联:世间贪官各各同,没有杀头世世从。横批:人同此心

因而在南梁派出使者与北魏和谈崩裂时,薛怀颂不顾人言,娶了我这个亡妻之妹做他的续弦。

我父亲秦宿是镇西节度使,薛怀颂需要未雨绸缪。

倘若魏兵哪日冲破边境防线直捣荆城,荆城驻守军队不足以应对北魏大军,他渝州刺史薛怀颂便可借这段姻亲关系同我父亲借兵平乱。

说来不过是场政治联姻,我不爱薛怀颂,却也无权与之和离。

近来几日,魏兵于津平关寻衅,薛怀颂忙于公事,自没时间同林玉卿腻歪在一处。

因而当林玉卿头疾痊愈,院外守着的家仆撤了后。

我趁一夜薛怀颂不在府中时,爬上了林玉卿的院墙。

本以为那么晚她应当已经歇下了,却与推窗朝外看的林玉卿撞了个眼对眼。

今儿个正逢十五,她似乎也正想开窗看看今夜的月亮,没想过我会爬上她的院墙。

月色照在她面上是近乎惨淡的白。

而她很快便褪去了眸子里的空洞,饶有兴致的瞧着我:「姐姐半夜翻墙与妾相会,当真好雅兴。」

我朝她翻了个白眼:「来瞧瞧你死了没有。」

她遂也悠悠起了身,开了门,半倚在门边,看着我自顾自的嗤嗤笑。

林玉卿这院子实在寒碜。

院中空落得很,只有一株枯死的杏花树孤零零立在深秋冷夜里。

正好同一身白,虚弱的近乎凄冷的林玉卿相互做伴。

我遂将才摘的一枝金桂朝她扔了去,她堪堪接住,而我亦随之跳了下来,几步走到她身前:「今早才开的花,摘了给你闻闻。」

「妾喜欢杏花,姐姐你送妾金桂做甚?」她偏还给我挑三拣四。

谁都知道这苦寒深秋是没有杏花的。

她说着不喜欢那株金桂,却放在鼻尖闻了许久,眉梢眼尾都含真心实意的笑。

我与她一同坐在廊下赏月,因薛怀颂不让她饮酒,杯中是她倒的两碗清茶,以及她从小厨房中拿来的一盘糕点。

「阿姐同薛怀颂自幼就相识了,她十六岁嫁给薛怀颂,年少夫妻,相互相持,本该是一段良缘佳话,可她却因薛怀颂死了。」

我同她提及了我的阿姐。

当年薛怀颂还在青州,是柳华郡的小小郡守。

魏兵攻来的措手不及,柳华郡如空城般无军驻守。

薛怀颂带着阿姐弃城溃逃,阿姐觉得他是个懦夫,是个弃国的混账,趁他赶车时,用腰间丝绦将自己活活吊死在马车里。

再而后,他逃至渝州,亲自上书向帝王请罪。

上一句是:天下男人千千万;下一句是:人间女子万万千。横批 是:美满乾坤。

说来讽刺,当时家国零碎,青州本已被朝庭所弃,薛怀颂在出逃前急信送往当时荆城的驻军,避免了魏兵在攻破柳华郡后继续攻破津平关,这才保下了堪堪欲碎的渝州。

薛怀颂将功抵过,未曾判罪,而后又是数年高升,直至坐到如今渝州刺史的位置。

林玉卿哪怕嘴上再如何说着喜欢薛怀颂,此刻到底有些物伤其类的意思,她手中的糕点已然被她攒在手心捏碎了,良久才轻声问:

「秦言卿是……什么样的人?」

她手指纤长且白,在月色下近乎透明,我低头用帕子细细擦去她手上的糕点细屑,抬头恰见她垂眸看我时眼中的恍惚与茫然。

我笑了笑:「阿姐是个张扬的人,炽热明烈,爱憎分明,她不会拈酸吃醋,亦不会如你般耍些不甚入流的手段,她只会在薛怀颂选择背叛的时候决然离去。」

我一直坚信,只有阿姐挚爱之人做出违背她所奉行的道义与准则时,她才会选择去死。

「我在薛怀颂身边待了四年,哪怕秦言卿死了,府里却始终都有秦言卿的影子。

「秦言卿出嫁前亲手绣得嫁衣还被薛怀颂放在床底,案上杂书中到现在也都夹着她绘了情诗的书笺。

「就连薛怀颂的钱袋子都被秦言卿绣了小字,破旧的褪了色都不知道换上一换,堂堂刺史带出去徒留人笑柄。」

她说这些时,声音很平和,对阿姐似乎也并无妒忌怨怼之意,温柔的,含笑的,甚至还有几分莫名的惦念。

据我所知,林玉卿是在阿姐死后的第一年被薛怀颂纳入府中的。

我便全做这些难明的情绪是我的错觉。

果然,下一刻,她扯了扯嘴角,说:「秦言卿已经死了啊,薛怀颂若不爱我,他就无人能寄托,而我也无人去依靠的。」

「榆木脑袋!」我恨恨用手指戳她脑袋。

你可以这么说,世上女人也很多离开这个换那个 也可以这么说,虽然男人千千万,能看上你的才叫算

她被我戳了也不见恼,抓住我的手,抱怨:「妾头疼了好些天,再被姐姐这般戳可就真傻了。」

林玉卿显而易见的瘦了,面上亦是近乎病态的白,衬着艳的过剩的眉眼,更似那雪中烈焰。

柔弱且勾人。

只可惜啊,我并非男子。

虽这般惋惜着,还是不由自主的问林玉卿:「你冷么?」

深秋寒夜,我与她都只着了一件单薄衣裙。

她抓着我的手始终未曾松动,听得我这般问,弯了弯眼,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,竟捧起我的手轻轻吹起了气。

其实没什么暖意,反吹的我手心发痒。

此时我与她挨得极近,混着她身上极淡的迦南香,却足够撩拨人。

我低头就能瞧见她那截如鹤般细长的颈。

这妖精,平日勾引薛怀颂也使的这般手段么?

「还不够。」我说。

「嗯?」她不解抬眸。

我低头笑着看她:「林玉卿,你不要只给我吹,穿这般少,你肯定也冷。」

我与林玉卿今夜饮的也只是茶,无人不是清醒的。

于是啊,我们两人清醒的决定抱在一处互相取暖。

我抱着她哄她道:「林玉卿,你对薛怀颂从来都只是近乎病态的屈从,不要喜欢他了。」

「我离不开他,只能喜欢他。」她认真道。

我恨铁不成钢瞪了她一眼。

我让她给我哼那首月城小调,亦告诉她我年少仰慕的郎君曾给我唱过。

只是情意未生就被那乱世陡然掐灭了。

「我爱慕的那位郎君啊,是我的引路人,救世主,他无所不能,定然有光明的未来与大好的人生,只可惜,我同他缘分甚浅。」

林玉卿神色也有些许怅惘来,含糊哼着那曲调,许久才轻声说:「妾以前自视甚高,还未及喜欢过什么人。」

我能想象林玉卿的过从,书香门第的好姑娘,读过些书,心思远比旁的少女细腻敏感。

一朝突生变故,跌落泥潭,偏来了个薛怀颂一样的人将她拉了出来,边囚禁着她边将毕生宠爱都给了她。

生平第一人,能不去爱么?

我愈发觉得林玉卿可怜,她少时未曾爱过什么好郎君,而后得到的爱却只是畸形病态的。

后来数日,薛怀颂因北魏蠢蠢欲动被迫周旋于大小事务,难免对林玉卿有所疏忽。

知己女人无一位,万分努力难将真心得!

她觉得薛怀颂冷落了她,在一日趁着薛怀颂未及出门,砸了屋中的许多器玉金银,大骂着薛怀颂是个变心的混账,日日出门鬼混定是在外面养了外室,哭着不让他离开。

将蛮不讲理,目光短浅的蠢笨女人扮得淋漓尽致。

我得到消息便也赶去在一边剥着花生看他俩看笑话。

我如今算是看明白了。

薛怀颂的心但凡有一刻不在林玉卿身上,林玉卿都会如此。

她执着的霸占着薛怀颂的所有喜欢。

今儿个,薛怀颂恰好要宴请各地驻军,以及渝州大小所有官员。

我作为他的正妻,本该与他同去。

可林玉卿不愿,她觉得薛怀颂爱的是她,能带于人前的也只有她一人。

涉及到公事,薛怀颂拎的甚清,自不可能将林玉卿这么个妾室真正放到台面上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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