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所周知,中药的功能是疗疾养生,有趣的是,由于药名本身具有的深厚人文内涵,千百年来,文人们巧妙运用药名进行文学创作,在文学史上形成了独特的“中药文学”(为论述方便,姑暂称“中药文学”),成为重要的医学和文学现象。
中药对诗文曲赋、小说戏剧等雅俗文学产生了广泛的影响
皮日休最著名诗句是:玉颗珊珊下月轮,殿前拾得露华新 。全文是:天竺寺八月十五日夜桂子 (唐)皮日休 玉颗珊珊下月轮,殿前拾得露华新。至今不会天中事,应是嫦娥掷与人。皮日休(约838-约883年),字袭美,号逸少,曾居。
吴承学先生曾在《本草药方妙成文》(《古典文学知识》2000年03期)一文中介绍过中医散文,笔者将其归纳为二大类:第一,以药为喻。如唐代张说《钱本草》以药说钱,侯味虚《百官本草》以本草功用解说百官之职能,宋慧日禅师《禅本草》以药喻禅,清人张潮《书本草》以药物比喻书籍。第二,以药方阐述人生修养。晚明小品中这类作品不少,如杜巽才《霞外杂俎》中的《快活无忧散》《和气汤》等,屠本畯的《处穷方》《一味长生饮》《无比逍遥汤》等。此外,情人间常借用药名传情达意,这一现象在诗文曲赋中都很常见,如清人褚人获《坚瓠三集》卷之二《药名尺牍》记歌妓詹爱云与所欢周心恒书信往答,皆以药名写成,委婉含蓄,趣味盎然。
由上述可知,几乎所有的文学样式都受到医药文化的渗透,形成了中医文学这一流派。
从游戏到开掘中药的文学价值
中药文学经历了一个逐步成熟的演进过程,先秦文学作品中的药名,只是作者借以抒情言志的象征物,作者不一定意识到药名的文学价值。魏晋南北朝以后,由于道教和医学的发展,药物知识得到一定程度的普及,诗人们或通过药性表达登遐成仙的愿望,或巧借药名抒情写意。大致有三种情况,一是借用药名的表层语义,如王融的《药名诗》,作者借用“重台”“陵泽”“石蚕”“垣衣”“楚衡”“神草”“夜光”等药名,渲染出一种凄凉惆怅的氛围,“读去不觉”“详看始见”,如盐入水,不着痕迹。二是借用药名的隐喻、象征、谐音功能,如陈亚《生查子》词中嵌入相思、苦参、当归、意已(薏苡)、白纸(芷)、郎读(狼毒)、远至(志)、回乡(茴香)等药名,书写女子对丈夫的深沉思念和离别之苦,自然流畅,无雕琢之迹,是药名词中的佳作。辛弃疾的词《定风波》、龚自珍的诗《远志》皆借中药“远志”言志。三是巧借药名,游戏炫才,离合诗就是这种产物,如权德舆的《药名诗》,其中“有时浪白微风起,坐钓藤阴不见人”句,“浪白”“微风”“坐钓”“藤阴”本是四个词语,但断开重组,就变成“白微”“钓藤”两种药名。又如张籍《答鄱阳客药名诗》:“江皋岁暮相逢地,黄叶霜前半夏枝。子夜吟诗向松桂,心中万事喜君知。”除“半夏”为直接嵌用外,“地黄”“枝子(栀子)”“桂心”都是前句尾字和后句首字组成,巧妙构成“连珠体”,而“喜君子”则是中药“使君子”的谐音。总之,这时期的作者主要是巧借药名的语义,还没注意到药性功能及其配伍的文学价值,至清代小说戏曲,中药这一文学功能才得到挖掘利用。如戏曲《草木传》中和平村的老员外甘草,宋苏颂《本草图经》云“甘草能解百毒,为众药之要”。“甘草”的女儿“菊花”,有清热解暑之药效;甘家婢女“栀子”,也有凉血解毒、利胆退黄等功能。而“菊花”的未婚夫“金石斛”则有养胃生津、滋阴清热、明目强腰的药用价值,又有“秉性刚强,忠厚可亲”的属性,而大戟、甘遂、芫花性寒,味苦,与甘草等药草的功能正好相反,因而戏曲中人物的品德气质与药性相对应,戏剧矛盾的产生和故事情节的发展又由药性的相生相克关系构成。特别是《草木春秋演义》,作者借助神魔的故事框架,传播中药知识,表达了士人抵御外敌的深沉忧思(高日晖语),在思想内涵上有很大的提升。
历来论者都认为中药文学是游戏笔墨,因而评价不高,其实是误解,由上所述,中药文学成绩不斐,若扩及整个中医,作品的数量更为可观,因而值得文学和医学研究者高度重视。
《旅舍除夜》皮日休 永夜谁能守,羁心不放眠。挑灯犹故岁,听角已新年。出谷空嗟晚,衔杯尚愧先。晚来辞逆旅,雪涕野槐天。
《光明日报》( 2022年07月02日11版)
皮日休最著名诗句如下:1、玉颗珊珊下月轮,殿前拾得露华新。2、至今不会天中事,应是嫦娥掷与人。3、案头见蠹鱼,犹胜凡俦侣。4、英贤虽异世,自古心相许。5、高斋晓开卷,独共圣人语。6、家资是何物,积帙列梁梠。